程禕亓

梧桐半死清霜后,头白鸳鸯失伴飞

♦️♠️莫比乌斯(清明特辑)

*清明特辑,私设k死j活

*j手上的手串来自合集前文《赝品菩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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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明节气。

气清景明,万物皆显。

一支越野车队放缓车速进山,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一个全身防护作战服的保镖,大步上前断开面前铁丝门表面的高压电线路,侧身让开正门,其他越野车陆续穿过这道中缅边境上可怜的简陋屏障,开向云滇边陲上的一座无名村落。

身后,那个保镖重新合上电闸,大门表面倏然闪过一道亮眼的蓝色电火花。


这是西南边境上非常常见的一类村庄,在绝大多数中国的地图软件上甚至只能定位到附近稍大的城镇,而昔日蓝金的缔造者、无数罪恶的纽带、叱咤风云的黑桃K犯罪集团前掌权者、世界毒枭心中那个伟大的化学天才,如今就葬在这座小村庄的后山野林之中。

车队停在村庄两公里之外的野地里,三年前此处曾是大片罂粟田,被政府军围剿后放火烧山,大火蔓延了一天一夜,如今整片土地寸草不生,只有无数飞灰焦土,在应景的清明时节雨中被浇成一地泥泞。

装甲最完善的那辆车后门大开,车上下来一个全身黑衣的年轻人,身侧立刻有保镖箭步上前,为他撑开一把黑色大伞。年轻人站定,一手捂住左眼上的皮质铆钉眼罩,整了整身上的长款修身外套,转身抱起一大束纯黑包装纸包裹的雪白玫瑰,每片花瓣表面都带着新鲜的晨露,花苞外层透着似有似无的绿意。

远处走来的黄发老人见状,立即背过身去,颤颤巍巍躲进了荒草丛中。

群龙不可无首,在前任掌权者暴尸荒野后,原本备受下属尊敬的三把手被一致推举上位,成为新的集团掌权人。新老板跟条子斗,被打瞎一只左眼,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视力也受到影响,总是半眯着眼睛,用一种阴郁冷漠的目光打量所有人。

他们原来的老板,被新老板葬在死亡地外十八公里的野山坡上,清明来祭,已经三个年头了。


想到新老板第一次来祭奠那座没有墓碑的坟的景象时,这撑伞的保镖不禁狠狠打了个寒战,十来岁起就享誉业内的绝命杀手,跪在土包前抱着一捧花无声落泪,哭完了却又要小心地抹去脚印,伪装成没人来过的样子。

第二年坟前出现了其他人留下的痕迹,新老板直接冲进村里,把十几户人挨个叫出来,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个审过去,找到那个在坟包附近放炮仗的小孩,手起刀落灭了他们全家。

现在能跟来这批心腹都是在前老板死后才提拔的——原先的被以各种理由虐杀和转卖了,保镖知道是因为前老板的死。那位只见过寥寥几面却更加出名的老板,曾经在整个缅甸占据说一不二的凶狠地位,那是真正能令人打心底折服的气度,和本地野路子马仔完全没法比。

盲眼的年轻人大步流星向着山上走去,手中的白玫瑰迎风摇曳,从山的方向刮来的风带着冰凉春雨扑入怀中。


金杰垂眸,一抬手将伞推开,照例支开身边所有保镖,在坟包前清出一块干净的平地,有几颗小草从夯实的土地中探头,因为被雨水打湿而显得格外青翠,金杰没去管,只是安静地站在坟前,右手臂弯躺着白玫瑰,左手自然垂着,一条小叶紫檀从袖口垂下来,接口处是两枚玉片,来自闻劭带他打的第一场胜仗。

他单膝跪地,将白玫瑰奉在坟前,弯腰俯身时从领口掉出编织绳穿的三角形骨头,那是一枚人的尾骨。

和金杰床头锦盒里绢布包裹的蝶骨属于同一个人。

一个化为飞灰深埋地下,此时此刻隔着土壤与他遥相对立的人。

锋锐的利刃曾划破无数敌人的血肉,却被他用来割开大哥的皮肤,撬去外围骨头,只为两块堪堪留作纪念的骨头。

保镖们背对墓穴,只能听见一声声压抑的悲愤的闷哭,从身后金杰的口中溢出。细密冷雨逐渐打湿他桀骜的头发,顺着脸流下来,在身上汇聚大片亮晶晶的痕迹,雨打白玫瑰,仿佛要带着生涩的花香气深入地下。

微微拂动的风刮过脸颊,金杰恍惚之间,想到闻劭曾经用带琴茧的指腹擦过他的脸颊,拭去一点打过哈欠后的泪花,十分挑剔地擦在他衣领。

“大哥……”

金杰的无名指在太阳下闪过一丝耀眼的银光,那是闻劭亲手做的银戒指,其实不过某座小城里的手作店,一张红色大钞就能做两枚,是莫比乌斯环造型,表面密密麻麻雕了很多切面,为了迎合因习武变形的关节,圈口比指骨略大,有点松松垮垮的样子。

他们做了两枚,闻劭将戒指从帮忙过火冷却的店员手中接过时,漫不经心地用擦银布擦了一遍,随手递给金杰,套在他无名指上,满意地点了点头,然后伸出左手,等着金杰为他戴上戒指。彼时闻劭说金杰幼稚,张罗着做这些虚的,时过境迁,金杰手里诞生的那枚已经没了,金杰手上仍戴着旧人留下的思念。

莫比乌斯环,沿着一条死路走向地老天荒,可将时光的两面遍历。

金杰说,你再等等,大哥。

大哥,我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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